第122章 冷战

裘克死死阖眸没敢继续往后看，他只知道身侧的麦克如临大赦般呼出一口气，他兴高采烈的把裘克拽到了他跟娜塔莉的身边。好似耀武扬威般抱住了红发小丑的胳膊，浑然一副胜利者的姿态。

  麦克的语气里总有一种若有若无挑衅的感觉，“既然是朋友，就没必要阻止裘克前辈跟我们叙旧了吧？走吧前辈。”

  裘克想的很简单，那么就是他不能让萨贝达知道自己过去的难堪。

  至于原因不得了之：或许是出于脸面，也或许是出于迷茫。他不想、也不敢让萨贝达知道他过去的卑劣，他不希望自己的倔强在萨贝达面前碎裂。

  如若说几天前他确实有了确切的答案，那么在现在这个变数的侵袭下——裘克又再次惺忪迷茫了。

  裘克不知道萨贝达是什么时候默许麦克把他带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在愣神间被人带走的。

  裘克只知道自己在临走前终究是没忍住又看了萨贝达一眼。

  雇佣兵站在原地收回了手，那张脸上仍然没有任何显着的表情。军绿色的兜帽总能遮盖住他大部分的面庞，为其镀上一层深邃黯淡的阴影。

  即便如此，裘克还是瞥到了那隐匿在兜帽阴暗面下的凛冽和寒冷。

  那双湖蓝的眸子彻底失去原有的亮芒陷入死寂，如堕落湖底顷刻间被淹没的石块，取而代之的是势如破竹的杀戮欲。仿佛锐挫望绝后在忘川河边徘徊的孤魂野鬼，周围的气场也彻底陨落为阴恻恻的冷戾。

  故友重逢，终究是他多余了。

  ……

  逃避——是裘克迷茫时期的直观表现。他开始有意无意的疏远萨贝达，这点变化在作为旁观者的众人看来是显而易见的。

  很恐怖，这几天的氛围对路人来说。

  至于其他的变化就是：新来的杂技演员总是无时无刻的会在裘克结束游戏后第一时间黏着对方聊天。几乎是在每一局赛后时都能听见且看见这个金发少年清冽明朗的嗓音与类似撒娇的亲昵举措。

  而新来的舞女更是重量级，她居然受到了最不屑给人开小灶的裘克的特殊对待：只要是有玛格丽莎的局，裘克总会将她留到最后送她去地窖。这种没来由的偏爱，或许就是老熟人之间的默契吧。

  但这种没来由的偏爱才是最令人误解的开端。每当裘克同玛格丽莎说话时，那通红的耳尖就早已暴露了。这位残暴嗜血的屠夫内心仅存的善意和柔情的一面，都给了这位同样来自喧嚣马戏团的女子。

  这几天，他们甚至看见了那以疯癫桀骜出名的小丑正跟那名舞女相谈甚欢。

  在外人看来：裘克的态度是局促的、是小心翼翼的，看起来暧昧却又保持着匪夷所思的距离感，就像隔着无形的沟壑。

  而玛格丽莎的态度更是说不清道不明：她会主动同裘克交流，却不是恋人之间的眉来眼去暗送秋波，更像是一种无理由的信赖与需求。

  无法否认的就是，这位红发小丑无法对舞女痛下杀手——他对她的态度宛如对待心悦之人。

  外人当然无法知道裘克的真实想法。

  不可否认，娜塔莉是裘克在马戏团中唯一的精神依托。她是唯一一个给予了他温暖与关切的人，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弃如敝履、置之不理的存在。他纵容娜塔莉，因为对方是他内心不容侵犯的白月光。

  但怪异的是，他好像在不知不觉中对娜塔莉已经没有了从前的那种爱慕之情……

  他曾经就知道娜塔莉只喜欢瑟吉，因此他尊重娜塔莉的选择。即便当初就十分不理解对方择偶的眼光，但对娜塔莉的态度便是尊重，并默默的守护。

  分明是精神疯癫之人，手染鲜血难以自控，却也愿意为之理智容忍。

  ……

  日子将像水自东流般平铺直叙地淌过。

  威廉·艾利斯转着手中的橄榄球，轻轻的咽了口唾沫，他战战兢兢的撇眸静观默察身侧浑身散发出阴鸷气息的雇佣兵，对方此刻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目不斜视的凝视着桌面的红布。

  威廉喉结微滚再度咽下唾液。

  这家伙最近几天虽说好像行为没有任何改变，排位也依旧进行，胜率也仍旧很高，但却莫名的让人感觉更加压抑了。

  他想不出是为什么，他们最近几天的战绩金灿灿的一片啊，有什么可不爽的？

  唯一要说称得上变化的，那就是萨贝达突然很少跟裘克接触了……不，应该说是他们这几天连裘克的局都没有遇见过，就好像对方在刻意回避萨贝达一样。

  最近也总是在传那个新来的杂技演员麦克·莫顿在追求裘克的八卦。原本威廉理所当然的觉得那应该是谣言，自己的好兄弟怎么可能比不过一个小屁孩呢？直到他亲眼所见。

  两人最近形影不离的表现在其他求生者看来贼他妈的诡异。

  每当求生者们偶然看见这种场面，就会以一种十分悲怜而触目恸心的眼神看向萨贝达的脑袋。

  感觉自己看见了对方头顶那贼大一顶的、绿油油的绿帽……

  这就不怪威廉多想了，毕竟麦克那臭小子实在是凑裘克凑得太近了。加上裘克最近避而不见萨贝达的行为，怪不得这几天萨贝达的怨气比鬼都重，整个人就像是行走的低气压和制冷器。

  那双眼眸里也不再有光亮，就像凛冬秋叶铺满的湖面，枯寂飘荡，令人心疼。

  也不能说是怎么样了吧。不过威廉感觉萨贝达变回从前的模样了，变回之前他们第一次进入庄园的那段时间。当初对方也是这般不近人情，锋芒未收且让人不寒而栗。

  说白了就是——萨贝达好像又恢复了那种孑然一身踽踽独行的孤独感。

  “……额、萨贝达，你跟裘克吵架了？”话语从咽喉里滑出的那一刻威廉就开始后悔了，因为话音刚落他就感觉到周身的温度都以体表可感受的速度下降，阴森得犯怵。

  玛尔塔打了个寒颤搓动胳膊，她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口无遮拦的威廉。要知道现在的萨贝达简直就是颗移动炸弹，而那根导火索就是裘克，威廉怎么偏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良久后，等来的也只有萨贝达敛眸的抿唇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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