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陌生的一切
余棻一边哭，一边嘴里含糊说着：“我要回家，我想奶奶了。”
“马上就到家了，先睡会儿吧。”余强安慰道。
“呜呜呜呜，我要奶奶。”余棻张大嘴巴，眼睛眯着，眼里不停蹦出泪水，打湿了整张小脸蛋，“我想奶奶，我想奶奶。”
“等过年就见到奶奶了，马上就到家了。”余强有些不知所措，毕竟他一个大男人，没带过孩子。
余棻哭着哭着，觉得累了，又睡着了。
最后下车的时候，也是余强抱着的，一路把孩子抱回了家。
荀晓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孩子。
她接过孩子，把孩子放在床上，然后给她盖上被子，让她睡着。
荀晓又收拾了一下余强从家里带来的东西。
或许是房间里的动静，吵醒了余棻，余棻睁开眼睛，看着眼里陌生的一切，然后看着爸爸，看着眼前的女人。
她是谁？
“快，这是你妈妈，叫妈妈。”余强看到余棻醒了，说。
余棻没开口，眼里全是惶恐与空白。
“叫妈妈，我是妈妈。”荀晓拍拍自己的胸口。
“妈妈……”余棻吐了两个字出来。
她是谁？
算了，她说是就是吧，反正眼前这两个人都十分陌生。
余棻问：“奶奶呢？”
“奶奶不在这。”
余棻没来得及反应，眼泪直接流了下来，张着嘴巴哭着，喊道：“奶奶呢？我奶奶呢？我要奶奶！”
“幺女呀，奶奶不在这，等过年我们就回去见奶奶了。”荀晓耐心安慰道，向上前去抱住她。
余棻甩着手，浑身拒绝，一直哭喊着：“奶奶，我要奶奶！”
“打电话，快给妈打电话。”余强喊道。
电话通了，然后递给了余棻，开着免提。
“喂？棻棻啊，还没睡觉啊。”奶奶在电话里问候道。
“奶奶！呜呜呜，奶奶……”余棻喊着，一边哭着，那张小脸已经哭红了，睫毛被打湿投了。
“棻棻乖哈，爸爸妈妈会照顾好你的，我们等你们过年回来。”奶奶温柔安慰道。
“奶奶……奶奶……”余棻哽咽着。
在电话那一头的奶奶其实眼泪也簌簌流着。
后来余棻哭着哭着，又累了，再加上白天坐车的周转，实属累了。
后来电话挂了。
余强和荀晓也收拾收拾，睡觉了。
离别那一年，余棻五岁。
余棻讲到这里，眼里还是湿湿的，说：“你知道吗？当时我那么小，记忆力根本没有余强和荀晓这两个人，突然生出爸爸妈妈，现在想想，还是挺荒唐的。”
涂山在电话那头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倾听着。
余棻回忆着点点滴滴：“后来就和我爸妈一起生活，慢慢熟悉了城市的生活与环境，可是还是很陌生，眼前这两个人我一点都不想亲热，我甚至……反感。”
余棻有的时候也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于冷漠，面对自己的父母。
余棻来到这个城市，开始慢慢适应这里的生活，这里的说话方式。
她最开始说话带着一股浓浓的家乡气息，走到哪里都躲在大人身后，总是用两只小手扭捏的互掐着，显得格外腼腆和害羞。
她开始变得内向，不爱说话，面对嘻嘻哈哈到处奔跑的小伙伴，余棻也总是慢半拍。
上小学前，荀晓为了让她更好学习，便下班后在家教余棻算术。
余棻哪里知道这些，以前在家乡每日都和妹妹奶奶一起，数字文字什么的，她哪里会懂，所以不知道荀晓在说什么，好不容易理解了一些，但是太慢了，慢得荀晓已经失去耐心了。
“这么简单，你怎么就不会呢？”荀晓不耐烦，开始责怪她。
余棻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那些数字左耳进右耳出，脑袋里什么也装不进去。
“你再说说！这个等于多少？375+689等于多少？”荀晓问道。
余棻还是低着头，她答不上来，她什么都不知道，连15+3都没有理清楚，又怎么会那么大数字的计算呢？
荀晓见余棻不说话，气更是上头了，没忍住，直接一巴掌打在了余棻的屁股上，吼道：“快说！”
余棻只觉大腿很疼，余棻在家乡时，虽不是被娇宠的小公主，但是也没有怎么挨打，第一次印象里的挨打，让余棻心里格外委屈，直接哭了出来。
“这个你都不会！你还好意思苦！手伸出来！”荀晓继续吼道。
余棻没招，只好伸手，荀晓拿着手中的笔直接一下两下打在余棻的手心里。
印象里，余棻好像就是这么被打大的。
撒谎了，打。
成绩没考好，打。
背不了一篇长课文，打。
有的事情不是自己做的，还是打。
甚至别的小孩欺负自己，回了家不是被关心，反而是被责怪和打。他们责怪余棻为什么不反击。
那个时候，余棻也不过才五六岁。
她总是想着，到底多久才可以长大，多久才可以离开这个所谓的家。
小学三年级时，因为父母辞职转去做了生意，换了地方，自己也被迫转学。
又是一个全新的环境，又要重新适应一切。
余棻好像从来都没有被自己的父母夸奖过，即使自己考好了，迎来的只不过是：“这是你该做好的。”
余棻本身内向，再加上父母的打击式教育，骨子里便慢慢生长了一份自卑。
转学后，没有什么朋友，总是自己一个人走着。
在城市里长大，余棻完全丢失了家乡话，而是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学会了普通话，余棻上了小学发现还得学一门自己完全没听过的语言，英语。
可是余棻不会呀，总是带着几十分的英语成绩回家了，然后遭受一顿打。
那个时候，余棻家里并不富裕，甚至说是贫穷，为了让她学好英语，荀晓砸钱报了额外的培训班，让余棻补课。
余棻知道家境不好，也从来没有要过过分的东西，身上的零花钱也是屈指可数。
但是余棻没有朋友，她最喜欢的事情是蹲在路边看蚂蚁搬家。
荀晓和余强是做饮食行业的生意，余棻也会帮忙。
有次在洗杯子的时候，有个杯子碎了，余棻拿着碎片，在自己手腕上轻轻划了一下，余棻看着血痕，面无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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