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依赖
有时候，战争不至于余强和荀晓之间，还有父母与余棻之间。
余棻借了一本书，也沉迷于这本书，开始疯狂阅读，以至于晚上回家还在阅读这本书。
她把作业放在上面，小说放在下面，得等到父母一进来查房，她便把书藏在作业下，不被他们发现。
余棻看得正入迷，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抢过了余棻手里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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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棻没反应过来，向后转身看去，是荀晓。
完了。
“你不好好写作业，在这里看小说？”荀晓眼里已经燃起了怒火。
“我看一会儿就写作业了，没耽误。”余棻嘀咕着。
“没耽误？这叫没耽误？小说会花你很多时间的！你完全就是不学无术啊！”
余棻很是反感，什么叫做不学无术，看本小说叫什么不学无术？再说，自己的成绩并不差，她反驳道：“你能不能不要乱用词语来说我？”
“狡辩是吧？”荀晓怒发冲冠，直接把手里抢过的小说撕的粉碎，然后打在余棻的脸上。
余棻看着碎成一片片的书本，一时间，心里装了太多太多的情绪，这些情绪根本没有办法说出口，全部化成眼泪，打在书本上。
“怎么？你还好意思哭？”荀晓吼道。
“怎么？我连哭的权利都没有吗！？”余棻也吼了回去，她只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简直无理取闹。
“你再狡辩试一试！”荀晓用手指着余棻。
“我说句话就叫狡辩，我要是动动手，你岂不是觉得我在杀人！”
“啪”的一声，余棻被重重扇了一巴掌，没说话，只是傻傻看着书桌，泪水再也止不住。
“你到底讲不讲道理啊？”余棻看着荀晓，眉毛挤在一起。
“翅膀硬了，要打你妈了，是吧！？”
余棻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可笑，和这种人，能讲什么道理呢？
余棻这次没有注意力关注自己的手腕，衣袖也往上也往上跑了一些。
荀晓看着余棻的手腕处，看到了什么印子，立马伸手去抓余棻的手。
余棻忽然反应过来，但是已经晚了，被荀晓抓住了手腕，一点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余棻死死拽住，吼道：“你要干嘛？”
“松手！”荀晓吼道。
余棻比不过一个大人的力气。
荀晓看着手腕上的一道、两道……伤口，还有一些伤痕。
她嘲笑道：“怎么？玩自杀？很想死是不是！是不是！”
余棻没说话，都懒得去看她一眼。
“我还想死呢！为你操心这，操心那！你就这样对你自己！想死是吧？走，一起死啊！”荀晓直接拽着余棻出门，不管余棻是否摔倒在地上，直接拖出去，打开屋门，“走，一起去天台，一起下楼死啊！”
“疯子！疯子！”余棻往回拽，可再怎么样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根本拽不过眼前这个不受控制的女人。
余棻看着她这副疯模样，真的觉得绝望。
这个家，究竟还有什么值得留念的？
“疯子！放开我！”在楼里，两个人嘶吼着。
“去死啊！快啊！”
“我就算是死！也不要和你死在一起！恶心！”余棻拽开了她，然后因为惯力摔倒在了地上。
“是！我养你，给你钱，给你穿，给你住，你说我恶心！你白眼狼吗？你和你爸一样，良心都被狗吃了！”
余棻没管她，站起身，往屋里走。
她觉得晦气，她恨不得立马消失在这个女人面前，这个家里。
余棻走回屋，捡起地上的书本，碎成碎片的书本，流着泪水，模糊着视线把书的碎片扔进垃圾桶了。
究竟是什么，要让她这样痛苦活着？
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荀晓也冷静下来，走回了房间，对着余棻说：“我只希望你好好读书，不要这样浪费我的心血。”
“心血？什么心血？你关心过我吗？这么多年了，每次生日都是我一个人，每次吵架我永远都是你们的撒气筒，每次在外人面前你们就拆我台，巴不得全天下都知道我的糗事，每次和别人比较，说别家的孩子怎么样好，对我教育不是骂就是打，你可曾鼓励过我一句话？你考虑过我吗？我是你的孩子！不是你发疯的撒气筒。”
荀晓没说话，站在门口，反而扇了自己一个巴掌。
“你这是做什么？”余棻觉得可笑。
“我恨啊，我恨在这儿和你爸一起生活，如果不是为了你，早就分了……”
“别再说为了我了！”余棻觉得自己像一只尖叫的兔子，“如果真的是为了我，你们早就分了，我讨厌这个冷冰冰的房子了。”
荀晓不知怎的，听了她这话，心里也觉得酸，也流下了眼泪。
这多年，她确实没有关心过余棻的其他地方，除了活着和学习这两件事情。
“妈妈对不起你。”
“你没有对不起，我只觉得你对不起你自己。”余棻边收拾地上，边说。
荀晓哑口无言，她知道余棻在说什么。
大人们总是拿着“为你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为借口，来掩饰自己的错误，却从未反思过自己的行为。
因为他们都觉得自己是对的，不认为自己身为大人也有错，即使错了，也不承认，即使承认了，也没有想过如何道歉与弥补。
小孩也是有思考的人，他们其实也能懂得分辨是非。
那天晚上，余棻又对自己动手了，她用小刀在自己手上留下了伤疤。
她开始依赖这种感觉，这种见血，世界安静的感觉。
她还把它们当作是一种记忆，她要自己永远记得这些伤痛，她每当想逃离这里时，看到这些伤疤，心里又坚定一分。
她要逃，逃得越远越好。
“有的时候，我宁愿自己没有活在这个世界上，我想着我爸对我妈的拳脚相加，我爸妈对我非打即骂，不关心我除了学习相关的事情，我就觉得可悲。”余棻宁静的说着心里的话。
电话的那一头，很安静。涂山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安慰她。平时很会安慰人的他，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这个看上去光鲜亮丽的女孩，内心里藏了太多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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