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金鳞岂是池中物（二）
“顾若曦！
你以为部队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
顾曜安越说越担心，他的女儿他还不清楚吗?
这个女儿自从当年发生了那件事后，说她讨厌军队吧，又不大像，说她不讨厌军队吧，那件事发生的时候她还那么小，对她的伤害又怎么会不大……
若是她这次进入部队没有目的还好，要是有其他的目的，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哪怕心里的这个猜测可能性很小，但是，要是这个再小的可能性会威胁到部队，那……
顾若曦听着顾曜安的质问，并不着急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对方的眼睛。
她望着眼神深处不断变化的顾曜安，心里有些嘲讽又有些同情，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男人还是那样执着，一如既往地坚守着他那所谓的信仰。
他可知道……
算了，知道又怎样，不知道又怎样，还不是……
心里虽然这样想着，顾若曦的脸上却没有神色变化。
“没有想走。”暂时。
后面两个字没有说出口，她现在怎么会想走呢，她最想做的事还没有完成，怎么走，又怎么能走。
顾曜安听着自家女儿口中吐出的一句话，非但没有觉得得到了安慰，反而觉得心里的不安在扩大。
“若曦，你……还恨吗?”
开了口，顾曜安这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变软了，说到底这也是他的女儿，他不希望自己的女儿如此地厌恶他一直热爱的地方。
“谈不上什么恨不恨的……”声音之中依旧没有丝毫起伏。
顾曜安刚想再次开口说话，就被旁边的陆老爷子打断，
“曦丫头，不介意和我老头子来下盘棋吧。”
“我……不会下。”
顾若曦从前就很尊重这种充满智慧的老者，听到对方的要求，虽然不想拒绝，但也不得不拒绝。
她以前从来没有多余的时间，很多的时候都要经历各种训练，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去下棋。
原主的记忆里，也没有关于这方面的知识。
陆老爷子听此一点也不介意，只是笑着和蔼道
“没关系的，爷爷教你，你只要负责陪陪爷爷就好。
这老了呀，也没人陪。”
原本想用自己不会这个借口敷衍过去的顾若曦，这下是彻底无法逃脱了。
一旁的顾曜安想开口说话，但看到陆老爷子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最终没有继续开口质问顾若曦。
这让顾若曦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认真地听着陆老爷子和她讲的下棋之法。
她发现下棋是一件很奇特的东西，小小的棋盘上黑白两色的棋子看似平淡，却又在一系列的摆放之后暗藏玄机。
陆老爷子的棋风看似比较和缓，却又总会在关键时刻出其不意地吃掉顾若曦的子。
连输两盘的顾若曦脸上不见丝毫的焦躁，听过陆老爷子的讲解，她也大概了解了这是怎么回事。
第三盘棋时，陆老爷子开了口，像是不经意间问道，
“曦丫头，怎么想去当兵了？”
虽然，这是和顾曜安相同主题的问题，但这谈话般的语气，激不起顾若曦丝毫的反感。
停下落子的动作，顾若曦像是在思考些什么，也不知是在思考陆老爷子的话，还是在思考棋局。
许久，久到在一旁听到问题就忍不住竖起耳朵的顾曜安都要以为顾若曦不会回答的时候，顾若曦开了口
“大概是为了去体验妈妈带过的地方都体验一下吧。”
不是之前对楼皓宇“保家卫国”那种明显就是搪塞的回答，这个回答更加具有一定的可信度。
听到这个回答，顾曜安鼻子就是一酸，他也忍不住想起了瞿岚，也就是顾若曦的母亲。
顾若曦说得其实也没错，瞿岚的确是在南部军区带过，还成了那里的……
如果是要体验瞿岚呆过的地方，南部军区的确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但是顾曜安还是觉得不怎么放心，毕竟自己现在可不在南部军区。
若是若曦或者部队出什么事，自己也来不及处理。
“那很好呀。”
陆老爷子像是不知道顾曜安的担心，继续和顾若曦聊着，落子的动作却没有一点停顿，像是不需要思考什么一样。
两人继续聊着，像是刚才的问题只是普通的一个问题一样，只是，这个问题究竟意味着什么，在场的三人都清楚。
顾曜安看着眼前十分淡漠的顾若曦，他明白自己女儿变成这样的原因，他既心疼又无奈。
但他更加清楚的是，如果当年的事再发生一次，他依然会那样做。
不管顾曜安心里怎么想，棋局上的厮杀依旧在继续。
此时，陆老爷子有些惊讶地望着坐在他对面的顾若曦，从第一盘开始，他就明白眼前这个丫头怕是真的不会棋，只是在两盘棋之后……
“曦丫头，你是怎么看现在的呢?”
顾若曦听此，落下还拿在手中的白子，不急不缓地说，
“现在，很好。”
接着望了望棋盘上已成定势的棋局，
“我输了。”
三个字，平静地承认了自己的败势。
陆老爷子抬起头，看着依旧坐着的顾若曦，突然开口大声道，
“好。
好。
好。
曦丫头，这本讲棋的书老爷子我就送给你了”
说完，还不忘指了指棋盘旁边的一本书，书已经泛黄，但却没有任何皱褶，说明书的年代虽然悠久，但是主人的爱护让它没有多余的损坏。
略微沉思一番，顾若曦便道了声谢，拿起了棋谱。
顾若曦的确是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喜欢上了下棋，如果陆老爷子不说送她棋谱，她自己之后也会去买一本来研究，现在，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陆老爷子见顾若曦这样满意地点点头，
“快出去吧，奕梵该等不及了。”
顾若曦听到这句话心里划过一丝异样，只是礼貌的点点头，也不管旁边欲言又止的顾曜安，便离开了。
待到顾若曦离开房间后，顾曜安才开口
“老将军，你是不是对若曦的评价太高了。
还有，那可是……”您最喜欢的棋谱呀。
后面的话还来不及出口，便被陆老爷子的动作打断，
“不，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变化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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